配水闸

小村老人33血防站和血防河

发布时间:2024/1/20 18:08:21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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喷洒五氯酚钠的任务完成后没多久,一项关于吸血虫防治的新任务就来了,那就是田支书之前提到的建血防站。血防站其实可以医院,主要职能就是检查牯牛河沿线居民体内是否有吸血虫,并对感染的人进行救治。

牯牛水库

在血防站的选址上梧城县领导非常地重视,于是让田大屋所在的牯牛公社精心准备了几个方案。牯牛公社的领导也非常重视,他们结合该公社多平原,兼有丘陵和大山的特点,给出了四个方案。其中两个方案的地址都是平原,一个位于公社旧址——牯牛村,一个位于现在的公社,也就是小屋村;一个在丘陵,也就是石子岭;一个在山上,也就是牯牛山。方案送到县里以后大家就展开了讨论。考虑到梧城县其实平原不多,并且多是粮食高产区,所以两个在平原建站的方案就首先被否决了;考虑到大山上建站的成本太高,并且离吸血虫防治地区远,不利于人民群众就医,那个方案也被否定了,最后定下来的方案就是建在牯牛公社西边的石子岭。

虽然石子岭是个丘陵,但是它其实并不高,最多也就二十米的样子。上面也没什么大石头,有的只有黄土和小石头,所以被当地人称作石子岭。它的上面原本长满了松树,后来大炼钢铁的时候被砍得一干二净,导致现在光秃秃的,靠近了看竟然有点像黄土高原。当然,说它是光秃秃的也有点不对,因为那上面还布满了坟茔和厝基。正因为那些“东西”的存在,所以天黑以后整个石子岭就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,让路过的人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大家还疯传那里有不少的“倭浊”(梧城人对于“鬼魂”、“脏东西”的一种叫法),所以“火焰”(梧城人对于“胆量小”的一种叫法)低的人有时候会在那里看到一些“不干净”的东西。也是因为那些“东西”的存在,所以建站的第一步就是迁坟。附近的各村接到通知后就行动起来,大家都非常的配合。有主的坟茔首先被后人迁走了。由于现在条件比以前要好不少,所以很多人就借机把祖先的坟茔迁到了大山上;家里条件差点的,或者不是直系后人的则选择了石子岭的其他地方来安葬那些先人。对于那些无主的坟茔,施工队没有时间安排重新安葬,就直接推了过去,所以血防站的工地上一时竟出现了不少的骨头。

有些喜欢看热闹的小孩还跑到工地上去玩耍,那时候管得也不严,所以施工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。小孩子多了就会有喜欢出风头的。他们会聚在一起比赛谁的石头丢得远,谁能举起更重的石头,谁能爬上更陡的斜坡。当然,这是他们的天性,也是见怪不怪。不过有些孩子的胆子就有点“太大了”,因为他们竟然玩起了那些人骨头。其实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敢玩,很多时候都是被玩伴给“激”的。一听别人说自己是胆小鬼,他就急于证明自己不是,结果那些人骨头就成了最好的“佐证”。有些胆大的孩子竟然把头骨当作足球踢来踢去,吓得大多数的小伙伴四散而逃,只剩下他们还在那里哈哈大笑,仿佛自己是个英雄。

牯牛水库

由于王麒麟就是泥瓦工,所以他也被选到了血防站的建设队伍里。当他看到那些孩子如此不尊重逝者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怒斥他们,并且会很坚决地把他们赶走。看着那些跑开的身影,他还不忘吼道:“小心晚上他们去找你们哦”。虽然王麒麟和其他人把那些孩子赶走了一遍又一遍,但他们总会卷土重来,搞得很多人最后都没了脾气,也就王麒麟一个人还会去管。与王麒麟一起被选入建设队伍的还有隔壁汪屋生产队的王家胜。

王家胜个子比王麒麟还要高,但身板却要瘦弱很多。他不爱和陌生人说话,所以给外人的感觉就是有距离。正因为他们住得近,所以干活和下工的时候总是走在一起。因为干活的时候有个人聊天,所以倒不觉得手上的活很累了;有个伴一起回家,那四里路也就显得不再漫长了。由于物资保障到位,建设者的热情很高,所以血防站的建设很快。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,一座白色的平房建筑就出现在了石子岭的半山腰上。它的结构就像北京的四合院,大门正对着东方,其他三面则是房子,足有二十来间,大门旁边就挂着用草书写的“牯牛公社血防站”七字牌匾。

血防站建好以后很快就投入了运行,附近的每个生产队都安排了时间让队员们去检测。田大屋安排的时间是正月的最后一天,所以田彭氏记得非常清楚。那天她带着小儿子一家早早地就去了,为的就是早点完成检查,早点知道结果。让她没想到的是检查结果并不是当场出来,而要等一段时间,所以她是白起了一个大早。

检测的过程也很简单,护士会让大家先把自己的耳垂揉一揉,这样血液就会聚集起来。她们再用一根针轧一下耳垂,挤出一点血来就可以了。那是田彭氏第一次被采血,所以她有点紧张。好在整个采集过程很快,她只感觉耳垂被缝衣服的针扎一下,接着又被捏了两下,然后就听到护士说:“好了,下一个”。护士采完血后还用一块酒精棉按住了针眼,并让她再按一会儿。田彭氏不知道“一会儿”是多长时间,就一直用手使劲地按着,生怕它掉下来。

小儿子见状就说道:“妈,差不多就可以了,不用一直按”,田彭氏这才松开了手。一看掉下来的棉花,上面果然就一点点的血。可她还不放心,就用手摸轻轻摸了一下耳垂,结果还真的没摸到血。等他们采完血走出大门,大儿子一家五口才赶了过来。由于里面的人很多,田彭氏赶紧催促大儿子:“快点去排队,里面人都挤满了。你们也是的,怎么不早点来啊”。

牯牛水库

回到家田彭氏就天天等着抽血的结果,可是久久没有等来。她不禁开始在心里打鼓,难道自己感染了?当她跑去问同村的其他人,结果大家都没拿到结果,这才让她稍微放宽了一点心。检查结果出来已是一个月以后,就在田彭氏差点快要忘记这茬的时候。那天傍晚程易才拿着一张表挨家挨户地给出了通知,田彭氏家正好是头一个。

让田彭氏感到既意外,又高兴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感染,小儿子和小儿媳也没事。听到结果后田彭氏之前的紧张一扫而光,立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。她接着就问了下大儿子一家的情况,结果也没有感染的,这下她那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。虽然田彭氏一家没事,但田大屋还是有十来个人感染了。田大屋一共也就一百五十来口人,也就是差不多百分之六的人都感染了,这个比例不算高,却也不低。对于感染的人,程易才就通知他们去生产队里拿药吃,并宽慰他们那个病吃完药就好了。其实对于吃完药能不能把他们体内的吸血虫除掉,程易才心里也没底,毕竟自己没经历过,也没亲见过嘛。事实证明那些药还是有副作用的,很多人吃了以后体质明显地差了很多,可见“是药三分毒”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
牯牛水库

可能是检查出来的感染人数有点多吧,所以县里很快又下了通知,要沿着石子岭修建一条新的河,名字就叫血防河。之所以新建一条河,主要可能是因为牯牛河里的吸血虫太多,那里的水已经不太适合使用了。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那里撒了太多的五氯酚钠,河水算是被污染了,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彻底净化呢。

由于新建的河流要求不少于十五米宽,三米深,并且要从牯牛水库一直延伸下去,所以工程量很大。正因为工程量很大,所以沿线的公社都被调动了起来。每个公社都要负责自己境内的部分,再由公社根据每个村的人口划出哪个村负责哪个段。村里也照葫芦画瓢,再细分到每个生产队。为了调动更多人去参与挖河,生产队不仅承诺所有的参与者能拿到工分,还承诺提供早饭和午饭,大家只要带点菜就可以了。不得不说,工分和免费的饭还是很有吸引力的,所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至少派出了一个人参与挖河。由于田彭氏的小儿媳刚生了一个女儿,还不能干重活,她自己又好几年没去集体上工了,所以田家就田国成一个人去了。

这项工程从秋收以后就开始了,一直干到了第二年的早春,一条新河的雏形总算有了。挖出来的土也被充分地利用起来,在河的东岸修建了三米宽的大道。为了巩固河道,两岸还种上了梧城常见的杨柳树和垂柳。后来为了方便两边群众的出行,河上又陆陆续续地修建了几座水泥桥。有的水泥桥还兼做闸门,以方便附近农田的灌溉。等整个工程完工,已是两年以后。

由于有了血防站和血防河,田彭氏和其他人再也不用太担心吸血虫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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